向阳一只西瓜

杂食确认。墙头绕地球三圈。
"With all its sham, drudgery and broken dreams, it is still a beautiful world. Be cheerful. Strive to be happy." ——Max Ehrmann c.1920

[洋灵]榆关旧梦(四)民国AU

CP:洋服店设计师平民洋 x 占有欲爆棚小少爷灵

预警:破镜重圆梗。民国AU。躲在战乱天下谈一场只有你我的狗血恋爱。

前文:一、二 

看了昨天互相画画的视频,你洋在法国卖画可能会饿死哈哈哈哈哈哈

嘘。就让我们假装注重有的没的的服装设计师李洋先生画技高超。

还有一更就完结啦。我懒我虐不动了。

有没有小天使的评论啊……都没有评论感觉我在假high(哭泣)


四、

大宅和木子洋记忆中没有什么差别。阔别七年,他站在紫红雕花大门前,依然感觉压抑和渺小。

李叔叔当年拉着十岁的他第一次迈进那两扇厚重的大门时,木子洋的第一直觉便是喉咙发紧,不是被人扼住脖子的那种剧烈的窒息感,只是南方梅雨季那种的长久不绝的额低气压带来的缺氧感。

彼时他还不知道大宅的某间厢房里睡着个虎头虎脑的小少爷日后要牢牢拿捏住他。后来,在法国阴云密布的冬季,木子洋缩着脖子在街边卖简笔画的时候回忆起来,才发现寄人篱下的年少岁月里,因为有了灵超,他才在能那幢仿佛永远处于低压梅雨季的大宅中感到春夏秋冬,得以真正呼吸过。


木子洋正了正西装领带,抬起沉重脚步走进了大宅。他没有等到灵超再来店里,一周前他在早餐桌上收到一张请柬,邀他参加李家大小姐的订婚宴。信封是日式的一斤染粉色,里头一张烫金边的美术纸,抽出来还散发淡淡樱花香水味。此刻这张摸起来精致,闻起来昂贵的请柬被他捏在手里,像捏着五百元银行券,灼痛他手指,提醒他身份有别。

掌事的总管已经换了人,不认得他了。他心事重重地递上请柬,总管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还是将他请进了主厅。主厅挤满了达官显贵,一眼看去竟像是木子洋在法国见过的沙龙聚会。木子洋先前沉浸自己思绪中,此刻回头看了看前厅,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李家大宅的内部已装修一新。原先古朴的中式家具和拾物都换成西洋货,主厅中央的楼梯都换成了大理石,木子洋几乎认不出少时的“家”了。

他站在门口,厅里的众人谈笑风生,他不需要总管的眼神也能意识到自己的格格不入,竭力抑制转身逃走的冲动。他还欠灵超一个解释,也可能是一个道歉。为自己的不告而别,也为他从未宣之于口的感情。尽管他也不确定,时至今日,灵超是否还需要这些。

“木先生。”木子洋回头,讶异地发现订婚宴的主角站在自己身后,灵超的堂姐穿着木子洋前几日送到府上的淡金珠光流苏礼裙,对他温柔一笑。木子洋自上次在店里见过她就觉得,灵超的堂姐和李家其他人不太一样,她当然是大家闺秀,但并不高高在上,是个气质亲和的美人儿。

“大小姐。”木子洋向对方颔首,这才注意到站在堂姐身后的灵超。灵超没有看他,臂弯里挽着一位小姐,两人正凑着脑袋说话。木子洋认得这位小姐,是吴将军家的千金。他低头闭了闭眼,压下眼底的刺痛。

“谢谢你,这件我很喜欢。很期待余下几件。”

“您喜欢就好。”木子洋强打精神微笑着回话,眼神避不开又飘向灵超。灵超在他跟前时,他总得低头看小孩,便总忘记他的小弟其实也是个一百八十公分的公子哥儿。现在轮到灵超低着头看别人,微微笑着侧耳听人说话,动作亲密自然。木子洋脑海一片空白,原本要说的话全然忘了。

“木先生?”

他愣神两秒,才收回视线,咳了一声掩饰失礼:“大小姐,嗯,下周可能要劳烦您再过来店里一趟。试一下白色那件,我再做修改。”

“自然,有劳了。还有,”大小姐朝他近身一步,轻声细语:“那日多谢你收留超儿。我姨要是知道他去了东城又喝醉,可就不得了了。”木子洋刚要开口回话,抬头却发现灵超堂姐看他的目光似乎带着探寻,并非先前管家那般无礼的打量,倒像是是善意的好奇。木子洋有些疑惑,一时愣住。

大小姐对他垂眸笑了笑,开口却十分郑重:“先生,我们超儿虽然长了几岁,却还是小孩子心性。眼下时局动荡,来年此时国何在、家何在尚未可知。这话或者不该由我开口,但超儿是我从小宝贝的弟弟,我还请你,护着他。”

木子洋心中大惊,顾不得礼仪讶异地盯着李家的大小姐。他当年住在李宅的时候他与灵超的堂姐素未谋面,无甚交情。这番话却说得简直将灵超托付于他,木子洋心中那个掩盖多年的秘密,直到一周前灵超撞破他的阁楼前都从未真正与谁承认过,更何况说白了,他只是一介裁缝,这一番托付来得莫名其妙。木子洋内心千头万绪,不知如何回应,本想再试探一番,问个明白,大小姐却在此时对他温婉一笑,礼貌地微微点头告辞。

木子洋混乱地留在原地,直愣愣盯着大小姐离开方向不知所措。忽然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看什么呢?我堂姐再美,也不是你的。”

他被吓了一跳,转身的同时后撤了几步。灵超这会儿臂弯里已经没有姑娘了,两手背在身后,见他看到自己的第一反应竟是后退两步,小孩似乎不乐意了,扬着下巴噘起嘴,特别不屑地垂着眼睛看他。

那你呢?其实木子洋想这么问他。

但他到底不能够,只能转开视线,他心里翻涌千百种情绪,有慌张、惊异、还有嫉妒和失落,等开口他才发现,占了上风的竟还是那最凶恶的一种情绪:“刚才那位是吴小姐吧?”

灵超挑起了眉毛,表情缓和下来,点了点头。木子洋忽然注意到小孩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心脏开始以他无法承受的力度收缩舒张。

“那……挺好的。”他恍惚地听见自己的声音,但并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就好像意识脱离了身体,有别的人主导了他一言一行。

“挺好的?”灵超一步跨到他跟前,鼻息几乎怼到他脸前:“什么挺好的?她挺好的?还是她和我站在一块儿挺好的?”

木子洋被他咄咄逼人的气势逼得下意识又要往后退,却被灵超一把牢牢拽住胳膊,五指紧紧扣住他手腕。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木先生,我西装还有几处要量一下尺寸。劳烦您跟我回一下房。”



木子洋七年没有踏入过大宅,一路过来他没有看到一处熟悉景物,直到进了灵超房间。灵超的卧室与他当年离开时一般无二,就连门口的立式衣架摆放的位置都没有动过。

灵超脚下生风地把他带过来,进了房间却一声不吭,只一个人站在窗前,把木子洋晾在身后。就像小时候,灵超生了闷气,就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倒也不锁门,只是不搭理他。木子洋站在那里,恍如昨日,终于平复下内心波澜:“今天,谢谢你请我来宴会。”

灵超头都没回。“不是我,是堂姐请的。”

“哦,那,多谢大小姐。”

这句说完,两边又都断了话头,沉默下来。木子洋等了一会儿,灵超却没有要再开口的意思,只是站在原地,有些落寞地看着落地窗外庭院,午后的春日草地被笼上朦胧的柔光。木子洋走上前去,看着对方侧脸,想起刚重逢时灵超告诉他,并不能生他很久的气。他视线下移,惊喜又心痛地看到灵超左手依旧戴着黑色链子,于是他忽然明白过来。

就是今日,就是此刻了。他逃了多年,这份念想终于还是要有个了断。

“小弟。”木子洋疑心自己声音是否颤抖。灵超回过头来看他,窗外那使一切朦胧的日光照进来,灵超的脸沐浴其下,连带注视自己的眼神都仿佛温暖又柔和。木子洋内心为此融化几分,张嘴又闭上。灵超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等他。

“小弟,我其实没有很好的理由解释。”木子洋几乎是用了全身力气,才没有逃开对视的视线。“那时候我母亲去世,夫人找我去,说既然母亲不在了,我二十好几,再留在家中也不是个事儿。我父亲当年积蓄还剩些许,又从小喜爱量衣剪裁,不如就去留洋正经学学。我便应了下来。”



李夫人的措辞比木子洋此刻复述得要狠毒许多,但灵超没有必要知道那些。木子洋在李家寄人篱下,越大身份越尴尬。灵超母亲只剩灵超一个独子,灵超的大哥参了军,北伐战争时战死了。而老爷待木子洋如己出,李夫人不免多年来一直心中有结。灵超又黏木子洋黏得紧,虽说爱撒娇占他哥便宜,可但凡遇上大事绝对他哥说一他不说二。令李夫人心上更添一层愁。平日私下对木子洋就没有好脸色,动不动耳提命名提醒他与灵超身份有别。

那年木子洋母亲得肝炎去世,李夫人便想趁机一刀切断木子洋在李家的根,木子洋对李夫人的算盘心知肚明,但当时老爷还在,他若是想拒绝夫人的要求也不是不可。

所以木子洋终究是自己决定要离开的。

那年灵超才十七岁,在木子洋心里,小弟总是小孩子。他想灵超还不懂分辨,他们俩竹马相伴长大,亲情、友情、爱情混在一起,灵超对他霸道的占有欲究竟是源自哪一种感情,就连他自己都不能看得真切。更何况,他毕竟是老爷为兄弟情义收养,与李家小少爷到底身份有别,灵超可以不在意,甚至对这种差异毫无觉察,可是他却不行。李家大宅里,除了浑然不觉的小少爷之外,每一个人,每一间屋子,每一次宴会,都无情地提醒着他这一点。

木子洋生性温柔,但心气不低。他懒怠,看似无事上心,却又用情很深。那年夏天灵超要去邻市探望外祖母,木子洋在灵超离开的前一晚,在熟睡的小孩额头上留了一个浅吻。次日灵超离开后,他便带着那个偷来的吻和所有记忆不辞而别。他没有办法与灵超亲口告别,走的时候,他未曾想过有朝一日会回来,有朝一日还会重逢。

说到底,木子洋只是胆小。他害怕等灵超真的长大,懂得辨明世间情爱,见过莺莺燕燕。害怕等到哪一日灵超看明白了,亲耳听灵超告诉自己,他们永远是哥哥和小弟,兄友弟恭,再无其他。

与其被断了念想,不如断了有个结局的可能性,那好歹还能怀着念想。



“我原以为。你是怪我没陪你。”灵超耷着嘴角说,他听起来不再气恼或者悲伤,只是有些怅然若失。“当时林姨刚走,我本想陪着你,可母亲非说外祖母病重要我去探望。我拗不过她,只好去了,等回来哪儿还有你影子。我很想念林姨,她对我比母亲还好。你走之后父亲去世,我当然也很想念父亲。但我最想念的还是你,洋哥。”灵超浅棕色的大眼睛澄澈得一望到底,木子洋感到自己掉进了一汪温暖泉水。

“小弟……”木子洋情不自禁伸手揉了揉灵超的头发,灵超小时候留齐刘海儿,偶尔烫个卷发像是店里的洋娃娃。现在人大了,竖起了中分,不那么像娃娃了,但木子洋看他,还是觉得该捧在手心里宠着,还是觉得,是他的小弟。

或许,内心深处他其实一直在等待重逢。

“你想过我。”灵超任他把自己头发弄乱,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缓缓开口。木子洋不知灵超是提问,还是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但他终于没办法再隐忍,一步上前,将人紧紧搂入怀中。照在灵超身上的阳光也裹住了他,让人胸腔发烫。

“我想过你。春夏秋冬,日时分秒,读书时裁衣服就想你是不是长高了,是不是瘦了,吃饭便想你是不是还挑食,喝水时候想你冬天嘴唇容易干裂,在巴黎街口作画时候,想你是不是还伤心。后来睡觉梦到你,你不记得我了,我醒来一身汗。终于待不下去,回来了。”

“小弟。我想过你。心心念念着你。”

灵超一动不动地呆在怀抱中,安静地听他迟到多年的剖白,可是除了颈边暖烘烘的呼吸,木子洋几乎感觉不到怀里的人。阳光忽然没有了温度,一股寒意顺着他的脊椎骨往上爬,顺着血管流向周身,攫住他的心脏。木子洋想灵超到底还是不需要他了。灵超或许终于看明白了,也许终于不再是他的小弟了。

他缓慢地放开双臂,无力地垂下来。小弟真的长大了,木子洋想,变得懂事又温柔,即便这样也没有推开自己,只是静静地等自己先离开。他的头依然垂靠在灵超项间,迟迟不舍得抬起来。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木子洋不舍地深吸最后一口气,慢慢抬头拉开了距离。

这次真的不会重逢了。木子洋心里破了个大洞,寒风灌进去,搅起漩涡要将他整个吞噬。

但灵超突然抓住了他,像17岁那年一样。灵超抓住了他,两手牢牢扣住了他的脖子。木子洋被他猝不及防的动作吓住,呆呆地看着他,灵超的嘴唇忽然就撞了上来。木子洋大脑一瞬间一片空白。

灵超进攻像小动物啃咬,笨拙又热烈,感觉木子洋迟迟没有反应,动作更加凶猛起来,像是要啃出牙印流点血才肯罢休。木子洋终于回过神来,反客为主地扣住灵超的后脑勺,温柔地回应灵超,奋进的小动物才慢慢乖顺下来。

“洋哥,你阁楼里那些,都是我的是不是?”声音是从木子洋的下巴下面发出来的,灵超头抵着他的下巴喘气,尾音都是甜的。

木子洋终于感觉到胸中又有了暖意,灵超填上了那个漏风的洞。

他摸了摸灵超后颈:“是你的。都是你的。全是你的。”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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