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一只西瓜

捉妖师X混血小妖 养成系（？）无脑甜饼。

还是当时出厂mzy手里拎着剑给我戳出的脑洞，一晃都八月了（惭愧。

复健用，随便看看。在我电脑里放这么久了把坑放出来透透气。这是上……有没有下，大家督促我一下吧（。

一、

 

木子洋是捉妖师。怕鬼。

 

所以，木子洋是位怕鬼的捉妖师。

 

说起来，木子洋的师兄弟们都觉得他怕鬼这事儿匪夷所思。开玩笑，堂堂七尺男儿，顶天立地的捉妖师，什么妖魔魍魉没见过，竟然怕鬼？

 

“我是捉妖的，又不是抓鬼的。怕鬼怎么了？”木大侠很理直气壮。

 

江湖险恶，牛鬼蛇神层出不穷，论一个怕鬼的捉妖师如何自立？如何生存？如何成为大侠？

 

木大侠懒洋洋地用下巴瞧你。

 

这什么傻逼问题。他有祖传桃木剑，仗剑走天涯，见妖降妖，遇魔除魔，碰到鬼嘛……

 

溜了溜了。

 

然而，顶天立地见鬼就溜天下太平无事烦扰的木大侠这两天正头疼。令他头疼不已的始作俑者嘛，是他的小弟。

 

 

二、

 

木大侠的小弟不是亲弟弟，是他的小师弟。这山上一共师兄弟四人，师从一白胡子老爷爷世外高人，所谓世外，便是长年云游在外，归期不定，修炼全靠大家自觉。师兄弟四人功力如何，自然可想而知。

 

师父世外到了一个什么境界呢？小师弟甚至都不是师父收的，是大师兄老岳某天下山溜达捡回来的。小孩儿刚来时候个头只到木子洋胸口。

 

那天木子洋和师弟卜凡俩人正在院子里扯皮，突然冒出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小孩儿，往他跟前一站，仰头望着他，衣服脏兮兮，大眼睛滴溜溜，棕色的瞳孔在阳光下透明了似的。

 

木子洋吓了一跳，站原地看着那对眼睛发愣。小孩看着他忽然甜甜一笑。

 

旁边卜凡呼啦一下围过来，咋咋呼呼问这哪来的瓷娃娃。老岳嚷嚷说山脚下捡的，县城瘟疫，没几个活人了，这么灵气一小孩儿，不舍得他饿死。

 

木大侠还没缓过神来，傻愣在原地看着小孩。

 

真甜啊。他想，又揉了揉胸口，有点余悸。他刚心差点就不跳了。

 

 

三、

 

瓷娃娃有个英气的大名，叫李英超。不过他们平日里只管娃娃叫小弟。小弟虽然长身体，吃得却不多，山上多副碗筷也不碍事。刚来时候小弟还表忠心，说要给他们打杂，哥几个一看那细胳膊细腿儿，哪个忍心真让人去砍柴做饭，哄他多吃点儿还来不及，于是道观里就这么闲养了个好看的小孩。

 

刚开始小弟总跟在老大老岳后头，老大惯会照顾人，又是救他性命的恩人。老三卜凡性格爽快，很快就和小弟打成一片。但老……额，木子洋生了张不好亲近的脸，除了第一次小娃娃跑他跟前直瞅着看之外，平日里都不怎么敢跟他闹。每回见他，都怯生生地腼腆一笑，转身就跑。

 

卜凡嘲他，人小娃娃见了你就害羞，你真是祸害不浅。

 

木子洋白了他一眼，心里不怎么是滋味儿。

 

这么过了两年，这年入冬师父竟回来了。老岳和卜凡在前厅跟师父解释，木子洋陪着小弟在房里。小孩脚下不停踱来踱去，小脸煞白，冷汗直流。木子洋看不过去，拉过小弟的手，拇指轻轻在手背摩挲。

 

没事儿。他轻声安慰小弟，师父人很好，不会赶你走。要是他老人家真赶你走也不怕，你洋哥罩你，给你后山搭个屋，绝对不会饿着你。

 

小弟紧紧抓着他的手，抬头看他，眼瞳还是那样清澈，叫人心里暖洋洋的棕色。

 

师父倒没怎么刁难孩子，小弟垂着脑袋绞着手指在师父跟前站木桩。老神仙眯着眼睛打量了半晌，慢悠悠开口：给你换个名儿吧，你二师兄本名叫李振洋，拆了字改叫木子洋，你就合个声儿改叫灵超吧。

 

小孩睁圆眼睛，傻乎乎地看着老神仙。师父抓了抓白胡子，拍拍小孩的脑袋，意味深长地补了句，日后就跟着师兄们练，能不能成看你造化了。

 

突然有了小师弟的三个师兄正要高兴，师父突然面色大变，指着仨人一通臭骂，如何如何疏于练功，如何如何榆木脑袋，又如何如何业务不精。最后声色并厉罚三人去藏书阁抄各种经法杂记百科大全八十一遍。

 

三人莫名其妙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耷拉着脑袋去抄经。

 

小弟欢天喜地自此改了名字，正式拜了师。没过几日，师父便又走了。

 

 

四、

 

这之后，也不知怎地小师弟灵超就赖上了木子洋，见天儿跟在屁股后边儿，完全把再生父母恩人大师兄老岳抛在脑后。

 

木子洋练剑，他就坐树荫底下捧脸看。木子洋抄经文，他就搁旁边站着磨墨。木子洋偷懒在院子里晒太阳，他就搬把躺椅往旁边一躺。

 

有时候木子洋睡懒觉，睡着睡着听到“格叽格叽”“咕吱咕吱”的声儿，他一肚子起床气推门一看，灵超不知什么毛病，在他那房的门梁柱子四周上蹿下跳又抓又挠，抠得木屑天女散花似的翩翩翻飞。

 

小朋友见他出来忽然停下动作，四肢就势挂在门柱上，脑袋一歪，眼睛水汪汪看着他，在浪漫春日的漫天木屑中甜丝丝一笑：洋哥，你起了呀？

 

虽然师父收了灵超，但灵超不像叫老岳卜凡那样乖乖叫师兄，碰着他还是管他叫洋哥，木子洋也没改口，总是小弟小弟地喊。这会儿被他这么一喊，木子洋又偃旗息鼓，一肚子火都发不出来了。

 

木子洋扯着嗓子装凶：“你怎么回事儿啊老跟着我？”

 

灵超理直气壮：“师父叫我跟着师兄练呐。”

 

终于这要命的黏糊劲儿连卜凡都看不下去了，终于某日吃晚饭时候敲了敲小弟的碗。

 

“我说，小弟，你怎么回事儿啊？让你跟着师兄‘们’修炼，不是跟着木师兄练。我和老岳不比他厉害多了啊？”

 

灵超埋头扒拉饭，理都没理。过了年，小孩突然胃口大开，原本只吃大半碗就够了，最近一顿至少两碗饭。不止胃口开了，人也皮实了，最近还敢跟师兄们抬杠了，不仅长个儿还长脾气，跟他说两句话爱答不理，回个嘴就欠嗖嗖的。

 

卜凡筷子往桌上一搁，转头跟大师兄告状：“你看看这孩子！你管不管，管不管！”

 

老岳还没说话，木子洋拖着声音开口了。

 

“凡子，你不能因为小弟现在成了小师弟，就跟人家争宠啊。你现在是师兄了，要有点气度。”

 

卜凡眉毛顶上发际线，惊得都忘了生气：木子洋什么时候还学会护着人了？

 

灵超这时才抬头，嘿嘿一笑，夹了块红烧肉到卜凡碗里：“师兄你别生气。主要是，我洋哥最帅嘛。”

 

老大老三双双气绝。木子洋眯起眼睛，嘴角噙着笑喝了口汤。

 

这鸡飞狗跳的日常顺顺当当过了几年，期间老岳木子洋和卜凡分别下山历练几回，只灵超没到年纪出山，一直留在观里，按下不表。

 

 

五、

 

这年仲夏， 他们仨都从山下回来了。这日午后万里无云，用过了午膳，木子洋竟没等到灵超来缠他，就连人影也不见，他顿觉寂寞，又嫌屋内闷热，便上后山溜达。走着走着远远瞧见一处空地，四周围着参天大树，地上斑斑驳驳投下树影，阳光穿透树叶缝隙，微风徐徐——是个打盹儿，不是，打坐修炼的好地方。

 

木子洋脚下打个转弯，朝那空地走去，走到高处忽然见着空地中央蜷了个金色团子，他眨眨眼，看清是只毛绒绒的小猫在晒太阳。照理道观的后山不会出现他们几个不知道的动物，他闭眼默念了个诀，再睁眼一看，那小猫阳光下的影子慢慢显出了个半大男孩子的身形。

 

这山上除了他们几个荒无人烟，哪来的小妖，竟能化作个半大……男孩子？

 

木子洋本要招来桃木剑的手顿在半空，心中一惊。

 

这山上哪还有半大男孩子——只有灵超。

 

木子洋呆愣愣看着那只金色团子，忽然间醍醐灌顶，一拍脑袋。怪不得师父当年临走前罚他们仨一顿抄经，《降妖师心经》、《坤音山口诀》和《百妖图鉴》也就算了，抄到《仙人妖鬼繁殖纲要》算怎么回事儿？

 

师父是在提醒他们，小师弟不是人啊。

 

木子洋努力回忆了一下抄经抄到两眼昏花的日子，终于想起在某篇晦涩笔记的脚注里抄到过——人与妖结合的后代无需修炼，到了年纪便能自行化出人形——灵超该是只半人半妖的混血小猫妖，老岳给他捡回来时多半是刚能化作人形。

 

这……这……木子洋内心挣扎，坤音山有训：见妖降妖。

 

木子洋苦恼地抬头看了看不远处伸懒腰的金色小猫，眨眨眼瞬间做了决定。

他木大侠毕竟是个有原则的捉妖师。

 

小弟是只小猫妖啊！多萌啊！

 

 

六、

 

几日后，木子洋和卜凡练完剑，汗津津的卜凡突然一把扯过汗津津的木子洋，一言不发忧心忡忡地给拽到了柴房后边儿。木子洋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卜凡拍拍他肩，露出一个自以为善解人意的笑容：“师兄，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木子洋抱着他的桃木剑，一脸警觉，凡子竟然叫他师兄，非奸即诈。

 

卜凡抓了抓后脑勺，沉吟片刻：“你和小师弟……”大高个似乎非常有技巧地顿了一顿，再开口竟有一丝大师兄老岳的风范，语重心长：“没关系，你有什么心事儿都能跟我说。”

 

木子洋猝不及防地被关怀了一脸，吓得手里桃木剑都差点掉了。

 

他仔细回忆了一番，觉得自己对待小弟的态度一如往常， 花里胡哨地舞剑带着他一起，叽里咕噜地背决哄着他一块儿，抄经抄到累断手——小弟要偷懒——就一起耍赖让大师兄替小弟抄……他非常大公无私、刚正不阿、一视同仁嘛。

 

“你到底想说什么？”木子洋微微斜眼看着卜凡，慢吞吞地说。

 

他这个平日里心直口快的师弟此刻万分纠结地看着他，嘴巴张了张又闭上，老半天最后只摇了摇头，嘀咕了句“什么五五六六七七八八的老子不掺和了”就转身走了。

 

木子洋就这么被留在了柴房门口，日暮西山，晚风倒有了些凉意。他目送着卜凡离开的背影，正思索着他和小弟到底怎么卜凡了，院子尽头的老槐树后头忽然闪出一个人影儿。

 

“洋哥！”灵超从树下由远及近地冲他跑过来，一贯的朝气蓬勃。 少年人一路跑到他跟前，微微喘着气站定。

 

木子洋直到这一刻才后知后觉，灵超早就不再需要把头仰得很高很高，才能望着他了。他愣愣低头看着仿佛转眼就长大的小弟。

 

灵超的眼睛里盛着夕阳最后的金色余晖，瞳孔的棕色越发淡了，但还是和刚来时个头只到他胸口的那个小娃娃一样，大眼睛滴溜溜，对着他甜甜地笑。只是这一次，木子洋在他漂亮的眼睛里还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心脏近乎停滞的一秒，他忽然懂了卜凡方才的欲言又止 。

 

他活过二十多个春秋，从未想过自己竟是……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世上竟有如此迟钝之人。

TBC.